以杙为楹的法语

[以杙为楹]用法语怎么说

古文翻译

《早春》《山石》《马说》《进学解》那些是韩愈写的?

马说

联系作品试析《进学解》的思想内容和艺术特点。

  进学解

  〔唐〕韩愈

  国子先生晨入太学,招诸生立馆下,诲之曰〔1〕:“业精于勤,荒于嬉;行成于思,毁于随。方今圣贤相逢,治具毕张〔2〕。拔去凶邪,登崇畯良〔3〕。占小善者率以录,名一艺者无不庸〔4〕。爬罗剔抉,刮垢磨光〔5〕。盖有幸而获选,孰云多而扬?诸生业患不能精,无患有司之不明;行患不能成,无患有司之不公〔6〕。”

  言未既,有笑于列者曰:“先生欺余哉!弟子事先生,于兹有年矣。先生口不绝吟于六艺之文,手不停披于百家之编〔7〕。纪事者必提其要,纂言者必钩其玄〔8〕。贪多务得,细大不捐。焚膏油以继晷,恒兀兀以穷年〔9〕。先生之业,可谓勤矣。抵排异端,攘斥佛老〔10〕。补苴罅漏,张皇幽眇〔11〕。寻坠绪之茫茫〔12〕,独旁搜而远绍。障百川而东之,回狂澜于既倒。先生之于儒,可谓有劳矣。沈浸�郁,含英咀华,作为文章,其书满家〔13〕。上规姚、姒,浑浑无涯;周诰、殷《盘》,佶屈聱牙;《春秋》谨严,《左氏》浮夸;《易》奇而法,《诗》正而葩;下逮《庄》、《骚》,太史所录;子云,相如,同工异曲〔14〕。先生之于文,可谓闳其中而肆其外矣。少始知学,勇于敢为;长通于方,左右具宜。先生之于为人,可谓成矣。然而公不见信于人,私不见助于友〔15〕。跋前踬后,动辄得咎〔16〕。暂为御史,遂窜南夷〔17〕。三年博士,冗不见治〔18〕。命与仇谋,取败几时〔19〕。冬暖而儿号寒,年丰而妻啼饥。头童齿豁,竟死何裨。不知虑此,而反教人为〔20〕?”

  先生曰:“吁,子来前〔21〕!夫大木为杗,细木为桷,欂栌、侏儒,椳、闑、扂、楔,各得其宜,施以成室者,匠氏之工也〔22〕。玉札、丹砂,赤箭、青芝,牛溲、马勃,败鼓之皮,俱收并蓄,待用无遗者,医师之良也〔23〕。登明选公,杂进巧拙,纡馀为妍,卓荦为杰,校短量长,惟器是适者,宰相之方也〔24〕。昔者孟轲好辩,孔道以明,辙环天下,卒老于行〔25〕。荀卿守正,大论是弘,逃谗于楚,废死兰陵〔26〕。是二儒者,吐辞为经,举足为法,绝类离伦,优入圣域,其遇于世何如也〔27〕?今先生学虽勤而不繇其统,言虽多而不要其中,文虽奇而不济于用,行虽修而不显于众〔28〕。犹且月费俸钱,岁靡廪粟;子不知耕,妇不知织;乘马从徒,安坐而食〔29〕。踵常途之促促,窥陈编以盗窃〔30〕。然而圣主不加诛,宰臣不见斥,兹非其幸欤?动而得谤,名亦随之。投闲置散,乃分之宜。若夫商财贿之有亡,计班资之崇庳,忘己量之所称,指前人之瑕疵,是所谓诘匠氏之不以杙为楹,而訾医师以昌阳引年,欲进其豨苓也〔31〕。

  ——选自东雅堂校刊本《昌黎先生集》

  【注释】

  〔1〕国子先生:韩愈自称,当时他任国子博士。唐朝时,国子监是设在京都的最高学府,下面有国子学、太学等七学,各学置博士为教授官。国子学是为高级官员子弟而设的。太学:这里指国子监。唐朝国子监相当于汉朝的太学,古时对官署的称呼常有沿用前代旧称的习惯。〔2〕治具:治理的工具,主要指法令。《史记·酷吏列传》:“法令者,治之具。”毕:全部。张:指建立、确立。〔3〕畯:通“俊”。〔4〕率:都。庸:用。〔5〕爬:爬梳,整理。抉(jué决):选择。〔6〕有司:负有专责的部门及其官吏。〔7〕六艺:指儒家六经,即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礼》、《乐》、《易》、《春秋》六部儒家经典。百家之编:指儒家经典以外各学派的著作。《汉书·艺文志》把儒家经典列入《六艺略》中,另外在《诸子略》中著录先秦至汉初各学派的著作:“凡诸子百八十九家,四千三百二十四篇。”春秋战国时期,各种学派兴起,著书立说,故有“百家争鸣”之称。〔8〕纂:编集。纂言者,指言论集、理论著作。〔9〕膏油:油脂,指灯烛。晷(guǐ轨):日影。恒:经常。兀(wù误)兀:辛勤不懈的样子。穷:终、尽。〔10〕异端:儒家称儒家以外的学说、学派为异端。《论语·为政》:“攻乎异端,斯害也已。”朱熹集注:“异端,非圣人之道,而别为一端,如杨、墨是也。”焦循补疏:“异端者,各为一端,彼此互异。”攘(rǎng壤):排除。老:老子,道家的创始人,这里借指道家。〔11〕苴(jū居):鞋底中垫的草,这里作动词用,是填补的意思。罅(xià下):裂缝。皇:大。幽:深。眇:微小。〔12〕绪:前人留下的事业,这里指儒家的道统。韩愈《原道》认为,儒家之道从尧舜传到孔子、孟轲,以后就失传了,而他以继承这个传统自居。〔13〕英、华:都是花的意思,这里指文章中的精华。〔14〕姚:姒(sì四):相传虞舜姓姚,夏禹姓姒。周诰:《尚书·周书》中有《大诰》、《康诰》、《酒诰》、《召诰》、《洛诰》等篇。诰是古代一种训诫勉励的文告。殷《盘》、《尚书》的《商诰》中有《盘庚》上、中、下三篇。佶屈:屈曲。聱牙:形容不顺口。《春秋》:鲁国史书,记载鲁隐公元年(前722)到鲁哀公十四年(前481)间史事,相传经孔子整理删定,叙述简约而精确,往往一个字中寓有褒贬(表扬和批评)的意思。《左氏》:指《春秋左氏传》,简称《左传》。相传鲁史官左丘明作,是解释《春秋》的著作,其铺叙详赡,富有文采,颇有夸张之处。《易》:《易经》,古代占卜用书,相传周人所撰。通过八卦的变化来推算自然和人事规律。《诗》:《诗经》,我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,保存西周及春秋前期诗歌三百零五篇。逮:及、到。《庄》:《庄子》,战国时思想家庄周的著作。《骚》:《离骚》。战国时大诗人屈原的长诗。太史:指汉代司马迁,曾任太史令,也称太史公,著《史记》。子云:汉代文学家杨雄,字子云。相如:汉代辞赋家司马相如。〔15〕见信、见助:被信任、被帮助。“见”在动词前表示被动。〔16〕跋(bá拔):踩。踬(zhì至):绊。语出《诗经·豳风·狼跋》:“狼跋其胡,载疐其尾。”意思说,狼向前走就踩着颔下的悬肉(胡),后退就绊倒在尾巴上。形容进退都有困难。辄:常常。〔17〕窜:窜逐,贬谪。南夷:韩愈于贞元十九年(803)授四门博士,次年转监察御史,冬,上书论宫市之弊,触怒德宗,被贬为连州阳山令。阳山在今广东,故称南夷。〔18〕三年博士:韩愈在宪宗元和元年(806)六月至四年任国子博士。一说“三年”当作“三为”。韩愈此文为第三次博士时所作(元和七年二月至八年三月)。冗(rǒng茸):闲散。见:通“现”。表现,显露。〔19〕几时:不时,不一定什么时候,也即随时。〔20〕为:语助词,表示疑问、反诘。〔21〕吁(xū虚):叹词。〔22〕杗(máng忙):屋梁:桷(jué觉):屋椽。欂栌(bó lú博卢):斗栱,柱顶上承托栋梁的方木。侏(zhū朱)儒:梁上短柱。椳(wēi威):门枢臼。闑(niè聂):门中央所竖的短木,在两扇门相交处。扂(diàn店):门闩之类。楔(xiè屑):门两旁长木柱。〔23〕玉札:地榆。丹砂:朱砂。赤箭:天麻。青兰:龙兰。以上四种都是名贵药材。牛溲:牛尿,一说为车前草。马勃:马屁菌。以上两种及“败鼓之皮”都是贱价药材。〔24〕纡(yū迂)馀:委婉从容的样子。妍:美。卓荦(luò落):突出,超群出众。校(jiào较):比较。〔25〕孟轲好辩:《孟子·滕文公下》载:孟子有好辩的名声,他说:予岂好辩哉!予不得已也。”意思说:自己因为捍卫圣道,不得不展开辩论。辙(zhé哲):车轮痕迹。〔26〕荀卿:即荀况,战国后期时儒家大师,时人尊称为卿。曾在齐国做祭酒,被人谗毁,逃到楚国。楚国春申君任他做兰陵(今山东枣庄)令。春申君死后,他也被废,死在兰陵,著有《荀子》。〔27〕离、绝:都是超越的意思。伦、类:都是“类”的意思,指一般人。〔28〕繇:通“由”。〔29〕靡:浪费,消耗。廪(lǐn凛):粮仓。〔30〕踵(zhǒng肿):脚后跟,这里是跟随的意思。促促:拘谨局促的样子。窥:从小孔、缝隙或隐僻处察看。陈编:古旧的书籍。〔31〕财贿:财物,这里指俸禄。班资:等级、资格。亡:通“无”。庳(bēi卑):通“卑”,低。前人:指职位在自己前列的人。瑕(xiá侠):玉石上的斑点。疵(cī雌):病。瑕疵,比喻人的缺点。如上文所说“不公”、“不明”。杙(yì亦):小木桩。楹(yíng盈):柱子。訾(zǐ紫):毁谤非议。昌阳:昌蒲。药材名,相传久服可以长寿。豨(xī希)苓:又名猪苓,利尿药。这句意思说:自己小材不宜大用,不应计较待遇的多少、高低,更不该埋怨主管官员的任使有什么问题。

  韩愈:「文人之雄」、理学的先驱者

  (更新时间:2002-1-18 5:29:09)

  程运

  我国史学家钱穆先生在所着「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」中,曾特别指出:研究近代学术,必须从宋代开始;研究宋学,则必须从唐代开始,从研究唐代韩愈的思想开始。他说:「唐之学者,治诗赋,取进士第,得高官,卑者渔猎富贵,上者建树功名,是谓入世之士。其遯迹山林,栖心玄寂,求神仙,溺虚无,归依释老,则为出世之士。亦有既获膴仕,得厚禄美名,转而求禅问道于草泽枯槁之间者。亦有以终南为快捷方式,身在江海而心在魏阙者。独昌黎韩氏,进不愿为富贵功名,退不愿为神仙虚无,而昌言乎古之道曰:『为古之文者,必志乎古之道。』而乐以师道自尊,此皆宋学精神也。治宋学者首昌黎,则可不昧乎其所入矣。」

  我们知道宋代理学之昌盛,可以说是衰落已久的儒学之复兴;而儒学之复兴,则在唐代已见萌芽。近人胡适之先生尝以宋儒的「新孔学」,克服佛教束缚,为中国文艺复兴的起点。而真可称为宋儒「新孔学」亦即理学的先驱者,当推韩愈。

  宋代的学者文人,几乎异口同声,对「文人之雄」的韩愈表示一致的推崇。如宋代的理学家石介就曾说:「孔子为圣人之至,韩吏部为贤人之至。不知更几千万亿年复有孔子,不知更几千百年复有吏部。孔子之易、春秋、圣人以来未有也。吏部原道、原人、原毁、佛骨表,自诸子以来未有也。呜呼,至矣。」(徂徕集尊韩)又如宋代的苏轼,平生自视颇高,但在其所作「潮州韩文公庙碑」中,独推尊韩愈「匹夫而为百世师,一言而为天下法」。并指出从东汉以来,圣道沦丧,文风败坏,佛老的邪说都流行起来。虽经唐朝贞观、开元的盛世,有房玄龄、杜如晦、姚崇、宋璟等名臣的辅佐,也不能挽救;惟独平民出身的韩文公,在谈笑里领导了大众,天下的人就跟随了他,重归正路,到现在已经三百年了。他的文章,振起八代衰颓的文风;他的道理,拯救了天下人的沉溺;他的忠心,不怕触怒皇帝;他的勇气,能制伏三军的统帅。这难道不就是能参与天地造化,关系天下盛衰机运,表现了浩然正气吗?对韩愈真是推崇备至。再由于当时在政治上学术上都具有崇高地位的欧阳修出来鼓吹,尹师鲁、梅尧臣、王安石、曾巩等的推动,韩文遂大行于世,达到「天下学者非韩不学」的盛况。从宋儒的著作中,我们到处可以看到韩愈对他们的重要影响。正如新唐书「韩愈传」中所说:学者敬仰他,好象群山仰望泰山,众星围绕北斗星一样。(参见新唐书卷一七六列传第一○一)

  凄凉孤苦、颠沛流离

  韩愈字退之,生于唐代宗大历三年(公元七六八),他的原籍是河内修武(即今河南南阳县),先世曾居昌黎,所以也自称昌黎人。三岁就父母双亡,依靠着哥哥及嫂嫂郑氏抚养。七岁就知道努力学问,出口便成文章。十一岁时,他哥哥因为宰相元载得罪了朝廷,受到连累,贬官岭南。他跟着哥哥嫂嫂迁徒到南方。十五岁时,他的哥哥死在韶州刺史任内,韩愈跟着嫂嫂,带着哥哥的灵柩,万里奔波,归葬中原。又值中原多事,兵慌马乱,全家又迁居到宣州(即今安徽宣城)。命途坎坷,历尽艰苦,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。

  韩愈有三个哥哥,都不幸很早就死去;承接先人血脉的只有韩愈和他的侄儿十二郎。「两世一身,形单影只」(韩昌黎全集第二十二卷),凄凉孤苦的身世,颠沛流离的环境,更激发他刻苦自修、好学不倦的毅力。终于读通了六经及诸子百家之学。

  焚膏继晷、兀兀穷年

  韩愈曾在他「进学解」一文中,借学生的口气说出他在治学方面所下的工夫。说他嘴里不停地念着六经的文章,手里不住地翻阅着诸子百家的书籍;记事的书一定要抓住纲要,言论的书一定要探求深意。「贪多务得,细大不捐」,是说他学不厌;「焚膏油以继晷,恒兀兀以穷年」(见全集第十二卷),是说他非但白天苦读,夜里还要点油灯继续用功,积年累月、努力不懈。

  他在「答李翊书」中勉励他在治学作文上下工夫,希望他能达到古人立言境地,不要企望赶快成功,不要为权势利禄所诱惑。要像种植果树,施肥养根,等待它结果;像点油灯,加上油,期望它发光。他说树根深厚的,果实一定丰美;灯油充足的,发光一定明亮。仁义的人,言论必定温和淳厚。

  他谦称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工夫到家了没有,不过他总算孜孜不倦的已埋头学习了二十多年。当初,「非三代两汉之书不敢观」,「非圣人之志不敢存」(见全集第十六卷),在家忘掉一切,出外忘掉道路,专心苦读思索,寝馈于古代的典籍之中。当搜索心思拿笔写文章的时候,只求尽力躲开陈陈相因的滥调,开始时真是很吃力,很难做到;在写出来给人看的时候,常常受到别人的讥笑,却不知道这是讥笑。这样经过好些年,仍然不改变初衷,然后认识了古书里的正道与邪说,和那虽属正道但不纯粹的,都像黑白两种颜色那样明显易分了。再尽力剔除不纯粹的,慢慢就更有所得了。于是他搜索心思拿笔写文章,文思就像水流般涌出来了。写出来给人看,有人鄙笑他,他就很高兴;赞美他,反而使他忧虑,因为他担心文章里还有迎合流俗讨人喜欢的地方。这样又经过好些年,然后下笔如江河流水般滔滔奔放了。他又恐怕还有驳杂的地方,再就勃发的文思,排除其不合于道的,平心静气地去考察,直到完全纯粹了,然后充分发挥。还要在道德学识上有所涵养:立身行道方面,要走仁义的路;读书明理方面,要从六经中探索其来源;并且要终身努力,在治学作文上用深厚工夫,才能有所成就。

  韩愈的文章议论严正,规模宏大。邵博在河南邵氏闻见后录卷十四中指出:「韩退之之文自经中来。」方东树在昭昧詹言中也说:「文字要奇伟,有精采,有英气、奇气......但奇伟出之自然乃妙......;此存乎其人,读书深,志气伟耳。若专学诗文,不去读圣贤书,培养本源,终费力不长进。如韩公便是百世师。」这就是韩愈自己所讲的「闳其中而肆其外」(语见进学解)「行之乎仁义之途,游之乎诗书之源」(语见答李翊书)的意思。

  操行坚正、鲠言无所忌

  韩愈因为读书多,所以见事多,理足而识见有主,下笔为文,遂能浅深反正,四通八达。韩愈为学作文,更注重养气:胸怀浩然,则能行乎其不得不行,言乎其不得不言,言行完全出乎真诚。不徒托之以空言,且能见之于行事。持身立朝,乃能表现高风亮节,直言敢谏。新唐书本传说他「操行坚正,鲠言无所忌」。人家讲他的坏话,毁谤他,也不惧怕,好几次得罪了执政,触怒了皇帝,被贬官、被放逐,到蛮荒远地亦不懊悔。韩愈就是这种不仅能知「道」,而且真能切实行「道」的人。

  唐德宗贞元八年(公元七九二),韩愈考取了进士,时年二十五岁。因为生性耿直,不善奔竞,直到三十一岁才得到入仕的机会。在做监察御史、职方员外郎、中书舍人的时候,前后三次贬官,都是因为上疏奏陈政事,与朝廷议论不合而获罪。在宪宗朝,上表论佛骨,出言亢直,气势磅礴,忘一己之利害,置生死于度外,义之所在,则强立而不回,这是因为他平日集义养气,所蓄深厚,才能达到此一境地。

  韩愈在「答李翊书」中又说:气像水,言论就像漂在水上的东西。水大了,那么能漂的东西不论大小都会漂了起来。气和言论的关系也是这样:气要是盛,那么言论不论长短,声音不论高低,都会恰当。虽是这样,他自己还不敢说已接近圆满成功的地步;即使接近成功,为人所用,又有什么可取的地方呢?不过,希求别人拔用,则必须迎合人的喜恶,自己好象是被动的器物,用与不用,完全操在别人手里。君子却不是这样,君子居心有一定道理,行为有一定规矩;用他,就把大道行于世人;不用他,就把道传给学生,或著书立说,留为后人的模范。韩愈指出:当世学古文的人很少;立志学古文,就必被遗弃于今世。他真喜欢这种人的志愿,而悲哀这种人的遭遇。他所以常称赞这种人,是劝勉他、鼓励他的意思。(参见答李翊书)

  韩愈在另一篇文章「进学解」中指出,从前孟轲长于雄辩,孔子的道因此昌明,可是他游遍天下,奔走到老也没有人用他。荀卿守着正道,发挥伟大的议论,为了逃避谗言到楚国去,最后丢了官死在兰陵。这两位大儒,说出话来就是经典,一举一动都可以让人效法,且超过常人,达到圣人的境界,可是他们一生的遭遇却是如此。

  上面韩愈所说的「言」与「文」,实在就是「道」,就是「理」。理直则气壮,道盛则气盛,气盛则文昌。立志学「文」的人,也就是立志行「道」的人,这种人既不肯少贬其道以迎合时俗,更不肯自毁其道以盲从邪说。这种人服官受到贬黜,被投闲置散,原是本份,是理所当然的。所以韩愈能够屡挫不屈,不怨不悔。

  特立独行、举世非之而不惑

  韩愈在伯夷颂中曾说:「士之特立独行,适于义而已,不顾人之是非,皆豪杰之士信道笃而自知明者也。一家非之,力行而不惑者寡矣;至于一国一州非之,力行而不惑者,盖天下一人而已矣;若至于举世非之,力行而不惑者,则千百年乃一人而已耳。若伯夷者,穷天地、亘万世而不顾者也。」把伯夷推尊到比「作为万世标准的圣人」更上一等,真可说是「推崇备至」的了。曾国藩在求阙斋读书录中指出:「举世非之而不惑,此乃退之生平制行作文之宗旨,此自况之文也。」这实在是真正了解韩愈志节与文章的人所讲的话。

  在韩愈以前一般人所写的文体,大都注重辞赋及骈体文,文体呆板,多拘偶对,使作者的思想受到束缚,而且文格绮艳,陈陈相因。韩愈起来倡为「古文」,解除束缚,恢复自由,改极呆板的骈文,为较活泼的散文,表面看来是「复古」,实际是一种「革命」。由于韩愈不愿迎合流俗,所以受尽别人的非笑。韩愈认为作文「若与世沉浮,不自树立,虽不为当时所怪,亦必无后世之传」(见答刘正夫书)。故豪杰非常之士,「信道笃而自知明」(见伯夷颂),不肯随俗浮沉,以邀一时之誉。宁愿寂寞当时,但求流名于后世。

  韩愈虽好读古书,学古人,但不为古书所迷,更不让古人牵着他的鼻子走。能「卓然不丐于古而一出诸己」(宋景文语),能尽力躲开陈陈相因的滥调,能温故而知新,更能融古而创新。他谏佛骨之对人主的忠心,是人臣中少有的;他趋贼营宣抚王廷凑的勇敢,也是同僚中少有的。他讲一般人所不敢讲的话,作一般人所做不到的事,特立独行,信道守道,确已达到「举世非之而不惑」的境地。

  以道弘文、以文贯道

  韩愈在所着「原道」一文中指出:博爱叫做仁;做事合宜叫做义;照着仁义做叫去做道;修养自己的天性圆满,无求于人叫做德。他又指出:他所讲的道德,是合仁义来一起说的。也可以说韩愈所言之道,是仁义,是修己以安百姓,是不离乎人伦日用之间的。进一步讲:韩愈所讲的道,就修养说,则是正心诚意,以至修齐治平;就人生说,则是纲纪伦常,养生送死;就政治说,则是礼乐刑政,风俗教化;这就是孔子所讲「道不远人」(中庸第十三章)的意思。

  韩愈在「题欧阳生哀辞后」一文中曾说:「愈之为古文,岂独取其句读不类于今者邪,思古人而不得见,学古道则欲兼通其辞。通其辞者,本志乎古道者也。」(全集二十二卷)韩愈的意思是说:他是因为好古道而为古文,并不是为古文而后好古道。这乃是「以道弘文」的意思;也就是「诚于中则形于外」,道盛则气盛,气盛则文昌的意思。

  韩愈的女婿李汉,在昌黎先生集序中说:「文者,贯道之器也,不深于斯道,有至焉者不也。」这不仅是说文章的好坏与入道的深浅有密切的关系,而是说「文」与「道」是一以贯之的东西。说「以文贯道」,与「以文明道」,及「以文载道」,有极大的距离。「以文明道」是说文章可以明道教人,可以记事传世,是发扬道德的工具;文章的醇驳,看它见道的多少而有差别。「以文载道」则其境界较「以文明道」更深一层,是说文章要能直趋圣人之大道,能窥大道之全,乃可以言「载道」。「以文贯道」则又深一层,是说文道一贯,文以道为内容,道以文为形式,二者已发生不可分的关系,再进一步就可渐渐达到「文道合一」的境地。

  古时候的圣人,能体道于身。道充于中,事触于外,形乎言而成文。宣之于文,发之于功名事业,无非为其道之外见。故其文即道,其道即文。韩愈一生学道好文,二者兼营:「行之乎仁义之途」,「游之乎诗书之源」,能约六经之旨以成文;其立身行事,出处进退,又能一合乎道;文以行立,行以文传。所以宋朝的欧阳修说:「昔孔、孟惶惶于一时,而师法于千万世;韩氏之文,没而不见者二百年,而后大施于今,此又非特好恶之所上下;盖其久而愈明,不可磨灭,虽蔽于暂,终耀于无穷者,其道当然也。」(记旧本韩文后)

  以师自任、以道自任

  韩愈作「师说」一篇,一开始即说:古代求学问的人一定有老师,老师是传道、授业、解惑的人;人不是生来就知道一切道理的,谁能没有疑惑呢?有疑问不去跟老师学习,他的疑问就永远不能解决了。

  韩愈认为:比他年岁大的,理解道比他早,他就跟着学;比他年岁小的,如果理解道也比他早,他也跟着学。他师法的是道,那里管年岁比他大还是小呢?所以不管是富贵还是贫贱,是年长还是年幼,道在那里,老师也就在那里。

  韩愈接着指出:由于师道之不传,所以人多不学;一般人爱其子,故择师而教之,可是临到他自己却见理不明,以找老师为可耻。韩愈又指出:巫医百工不耻相师,可是士大夫求师,则群聚而非笑之;孔子大圣尚说「三人行,必有我师焉」(论语述而),而多方求师;士大夫不求师,则由于不知术业有专攻,不明见贤思齐的道理。

  韩愈说:「师者所以传道、受业、解惑也。」(见全集第十二卷师说)照曾国藩的解释;传道是传修己治人仁义伦常之道,受业是受古文六艺之业,解惑即指解此二者之惑。教师的目的在明道、传道,而道不外乎明五伦。师之名,虽不列于五伦之内,而五伦之名,实赖师以明。无师则亦无五伦,道不外乎明五伦,而五伦之外,别无所谓道,所以说「道之所存,即师之所存也」。

  柳宗元在「答韦中立论师道书」中指出:孟子曾说过:「人的毛病,在喜欢做老师」。从魏晋以后,人更不重视老师。现代没听说有作老师的;有了,大家就讥笑他,以为是疯子。只有韩愈奋然不顾时俗,冒着人家的讥笑侮辱,招收后进学者,发表「师说」,板着脸孔,要做老师。社会上果然有许多人奇怪,手指目视,一起责骂他,把他作为谈笑的资料。韩愈因此得了个「疯子」的名号。

  韩愈所以「召闹取怒」,「抗颜而为师」,并不是他「好为人师」。他的「以师自任」,一方面是他不愿随俗浮沈、迎合时下的风气,而要移风易俗,行古道,「独为所不为」;一方面是他「古道热肠」,基于对青年后进的爱心与责任心之驱使,因此他要「以师自任」「教之以相生相养之道」。所以韩愈「以师自任」的主旨,还是为了传「道」。他在「师说」中所讲「弟子不必不如师,师不必贤于弟子」,仍是「闻道有先后」,「以道为主」的说法。

  韩愈卒于唐穆宗长庆四年(公元八二四),享年五十七岁。韩愈的学生皇甫湜,在所作「韩文公墓志铭」中,说他为人坦白明朗,胸无城府;宗族姻亲朋友故旧不能自立的,穿衣吃饭嫁女娶妻治丧埋葬诸事,完全靠他帮忙。平日在家里,就是睡觉吃饭也要带著书,累了当做枕头,吃饭用来提口味。讲解论说,孜孜不倦,如此磨炼学生,还恐怕不够完美。又用幽默的笑话及吟�诗歌的方式来舒畅精神,终要想尽方法,使学生陶醉在义理里,忘了回去。

  在韩愈侄女婿李翱所作韩公行状中指出:韩愈幼年由嫂郑夫人抚养长大,嫂死之后,他穿一年丧服,以报答她的抚育之恩。在他所作祭郑夫人文及祭十二郎文中,我们可以在字里行间体会到他的哀恸,体会到他对家人的深厚的感情。他待人诚恳,与人相交,始终不变;于后进则爱护备至,提掖有加,惟恐失其成就,这就是「修身以道」、「修道以仁」(中庸第二十章)。他所说的「道」,不仅表现在他的言论上、他的文章上,也表现在他的性情之中,表现在他的立身行事上。

  韩愈在所作「原道」一文中指出:他所讲的这个道,由唐尧传给虞舜,虞舜传给夏禹,夏禹传给商汤,商汤传给周文王、武王、周公。周文王、武王、周公传给孔子,孔子传给孟轲;孟轲死了,就没有人得到真传了。韩愈虽未明言「道统」由他而传,而「以道自任」之意,则隐然可见。

  文彦博、杜牧都说过:称孔子之德,莫如孟子;称孔子之尊,莫如韩愈。(参见樊川集及文潞公集绛州新修至圣文宣王庙碑记)我们假如说孔子之道,由孟子、韩愈之阐扬而益为昌明,则是毫无疑问的。孟子距杨、墨而道以之传;韩愈排老、佛而道亦因文以见。自孟子以后,韩愈以前,虽不乏尊孔孟,或辟佛老者,但可以说,其影响的深远和钜大,没有一个人可以比得上韩愈的。

  科举制度始于隋朝。科举,就是由封建国家设立科目,定期举行统一考试,通过考试来选拔官吏,这种作法,也叫"开科取士"。

  在奴隶社会,主要官职都是世袭的。封建社会逐渐采取选拔官吏的办法。魏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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